
家在六樓。三十年前跟房仲約看房子,進門依著窗台說話,轉身看見正門口的小公園,幾棵茄苳在風吹下綠浪如海,那一眼,沒砍一毛錢,就付了斡旋金。
每天早上,臥室窗台上的盆栽總是鼓舞我的士氣。這株40元買的聖誕紅,從去年12月撐到現在,換了盆,希望它有精力持久風華。客廳大窗,說真的很難保持一塵不染,但努力清潔,沒有辜負窗景。
有次朋友借場地開品酒讀書會,當天其實很像酒聚,人手一杯,到處取景拍照,突然有人驚呼一聲,「看看!在這裡拍,背景會好像歐洲……」這可是我沒想過的事?!
隔著小公園,對面所謂的七樓華廈其實已經斑駁,但模糊了背景,在一杯紅酒的襯托下,氛圍竟歐洲了起來(房子的類別很多,公寓、別墅、獨棟……有次聽說七樓的房子統稱華廈,還真覺得很有趣,原來我住在古舊的「華廈」裡)。
三十多年,茄苳從二樓高長到跟六樓平齊,每天我能看見白頭翁飛躍樹梢,嘰嘰喳喳呼朋引伴,有時樣子太可愛,會讓我匆忙去找相機,想拍下牠們雀躍的樣子。(手機要怎麼拍鳥啊)
買房子不議價,當年被每個知道的人罵傻,但三十年來我沒有一刻後悔過,只讚嘆自己有「過人眼光」。前任屋主是一個律師,後來路經還上來看我,驚訝他出租多年形貌黯淡的屋子如今神采奕奕。
我在這裡養大了兩個孩子,如今是律師跟法官。這是人與屋的緣份吧。
